——行警陈学桂

  (1949年秋)

最初印象中的解放军——行警陈学桂 工作报告

  峰市上街的店铺,我还是很熟悉的:并排临河的,上边几间依次是打蜡烛的阿文古夫妇(窑上人)、隔两间空地是杨伯母和儿子李发九(即张永钦)、阿细伯(长化人,童其林的爷爷)、邮电局的林伯伯……,下边几间依次是屠户树坤伯(姓张)、做豆腐的李伯母,杜潮成照相馆,再下去的几间店被头年的大水冲垮了……;对面靠山的一排是大行栈,如广福兴(纸行)、泰丰馆、德生隆(木排行)、罗茂先(纸行)、崇礼栈(盐行)、锦记客栈,等等。其中有一间峰市银行就在豆腐店正对面,在我店的斜对面。

  那时的我,对“银行”没有一丝概念。只记得那是一个很特别的门,用铁片做的,可以推拉,每次推拉时,会发出“啦啦啦”的响声。里边又还有一层木门,油漆成猪肝色。当街一扇大窗户,用铁条隔着,镶着玻璃。门口,每天总是站着或坐着一个人,从来不跟我说话。有时,我想过去玩,爸爸总是叫住我“不要过去”。我们小朋友们偶尔靠近银行门口时,那人还叫我们快走开,样子还很凶。但是,经常可以看见一些大人,进进出出。于是,我对银行始终有一种神秘而恐惧的感觉。

  为了躲胡琏兵,我和爸爸从峰市逃回到家里。爸爸住了几天,一直打听着峰市街胡琏兵的情况,似乎觉得风声平静了,爸爸先回到峰市街的店铺里。又过了一段时间,爸爸才把我接出店里去住。( 文章阅读网: )

  我回到店里,见邻居们并没有多大变化,只是觉得银行有一点不同:门前站着的好像换了个人。按照习惯,我不敢靠近,只能远远的看着他。那人高个,年轻,穿浅黄色衣服,很整齐,戴浅黄色帽子,有朵红帽花(那时还不懂五角星),身上还横的、斜的挂着许多袋子(那时还不懂子弹袋),一支长枪,有时握着,有时背着,站在银行门口,有时会来回走动一下,见人进出,就跟来人打招呼(那时不懂询问、送客),样子还挺和气。

  在峰市上街的孩子中,只有我离他最近,所以,每天他站岗,我们都彼此看看,似乎不那么生疏了。一天,我瞅个空试探着靠过去。他竟主动叫我“小鬼”,问我名字,几岁,我一一回答。此后,我们渐渐熟悉起来。我慢慢知道,他姓陈,名字叫“学桂”(音),像他那样的人叫“解放军”,他在银行门口叫做“站岗”,还有诸如“帽徽”、“五角星”、“子弹袋”等各种各样的问题,我问他,都会告诉我,那时,我觉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。

  忽然有一天,我走出店门,一眼望过去,站在银行门口的又变成另外一个人,虽然穿的衣服戴的帽子和陈学桂的差不多,但就不是陈学桂。我心中十分纳闷,但是面对这个生疏的人,我又不敢走过去问。等过了好几天,渐渐跟新人熟悉了,向他打听陈学桂的事情,他说,不认识,也不知道去哪儿了——啊,我感到无比惆怅!

  陈学桂,我最早认识的解放军战士,你到哪儿去啦?你现在还好吗?你已经离开我六十多年了,还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呢!

  2010-7-8